北川巡游

【五伏】伴手礼

搬来大号——

喔，人的呼吸是热的。 

五条悟扬扬眉毛，在冬天的空气里这样想。他抱了一怀被小孩的体温捂得温热的纸袋子，将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扯下，往对方头顶一丢。 

“拜拜。”他笑着摆摆手，“小孩子多穿点黑色以外的颜色哦。” 

伏黑惠的黑发被柔软的围巾压下去一截，他拉下遮挡眼前的红色布料，一口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色的水雾。他张了张嘴，被五条悟打断了。 

“顺带一提。”他双指夹着那纸袋在空中晃了两晃，吹了个口哨。纸袋上用黑色的字体写上了浮夸的店铺名，“喜久水庵”。 

“只有自己变强是很无聊的事情，惠。” 

他的嘴形缓慢地变化。 

“——。” 

 

伏黑惠的脸上总是冷冷淡淡的，只有实在逼急了才会稍微皱眉起来瞪人两眼，五条悟时隔不久就会重新怀疑一次，这个小鬼真的才小学啊？ 

不过为了逼小鬼露出表情时不时捉弄人的他，在旁人眼里看来也是个混蛋。 

“这家的喜久福很好吃哦。”五条悟笑眯眯地从草坪上滑下去，坐在伏黑惠的身侧，双指拎起一个干干净净的纸袋子，轻轻丢在两个人中间。 

伏黑惠没有碰那个袋子，他转过头来，视线往五条悟的肩头旁歪了歪。 

“我不吃甜食。” 

“我也不喜欢不好哄的小鬼。” 

五条悟反手往后一抓，捏住那块软绵绵的低级诅咒，往伏黑惠的眼前一晃。 

“它长得好看吗？” 

“……” 

“像一个绿色的塑料袋。”小孩委婉道。 

“bingo，优秀学生。”五条悟笑着一用力，诅咒碰地在他的手中炸成一团烟雾，“奖励一袋喜久福。” 

伏黑惠这回没接话，五条悟的手在他脑袋上按了一圈。 

“津美纪呢？” 

 

“如果我去了那里，津美纪就能得到幸福吗？”伏黑惠扬起头，轻轻说道，“我只关心这个。” 

“不会。”五条悟果决地答道，眼眸在黑色墨镜的背后漏出一道光彩。 

“而且是100%的不会。” 

黑发的女孩推开二楼的窗户，恰巧碰上伏黑惠抬起头去，她笑了一下，虽然对五条悟的存在感到疑惑，但她依然合拢了手掌，大声喊道。 

“惠，回来吃饭啦！” 

 

“睡得很好。” 

伏黑惠拆开喜久福透明的包装，手指在糯米的表皮留下一个很深的印子，被打发得又淡又稠的奶油在他的口腔中满满化开，又软又甜。五条悟躺在他身旁的青草地上，就这样一直陪他坐着，直到伏黑惠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下去。 

“好吃吗？” 

伏黑惠瞄了一眼袋子上的字眼，“不难吃。” 

纸袋子被伏黑惠塞进了高处的储物柜里，他在便签上写下“毛豆奶油”四个字，拍在了冰箱的表面上。 

姐姐。他只有在没人的日记本里会这样喊。 

我的老师也许是个温柔的人。 

喜久水庵的喜久福，仙台特产。伏黑惠上网查过，仙台是一个距离他的家很远的地方。他不知道他的老师是为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，恰巧给他买了那样一包点心回来。特级咒术师的工作可能就是这样，像他学校里同桌的父亲一样，是经常要出差的。 

五条悟也许偶尔会来到伏黑惠一个人的家里，但伏黑惠从来没有等待他的出现，有时候是一个星期，有时候是三个月，他的出现毫无规律可言。 

但伏黑惠知道他不会死，也不会像他的姐姐一样忽然就那样睡过去了。 

 

“伏黑！”午休时刻，伏黑惠的同桌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，神神秘秘地凑到他的耳边，“我爸爸最近去仙台出差啦，你也没有什么想要的特产呀，我可以带给你！” 

“……喜久福。” 

“嗯？” 

“喜久水庵的喜久福，毛豆奶油口味。”伏黑惠背单词一般地快速说道，“钱我会给你的。” 

“哦……也不是不可以啦。”他说，“没想到你喜欢吃甜食。” 

 

喜久福毕竟是糯米食的点心，在冬天的温度下不多久就会冻得硬邦邦的。伏黑惠把纸袋捂在怀里，隔一段时间都拿手去摸一摸温度。他捧着那个薄薄的纸袋跑回家，或许会放在冰箱里，不久就辜负他一整天的努力，冻得硬邦邦的，成为他第二天一个人的早餐。 

他家窗台上的积雪被扫掉了一块，冷风从窗缝边就那样灌进去，冰凉凉的。伏黑惠在原地站立了两三秒，将书包扔进屋内，抱着纸袋子踩着积雪上的脚印向前跑。 

追不上也没关系，他没有在期待他的老师的出现。他一边这样想着，一边踩着积雪快速地向前跑去。五条悟蹲在石桥的尽头边，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，出现在白色的雪夜里。 

如果追不上的话，这个就是他明天一个人的早餐。 

他一边这样想着。 

“五条悟！” 

他捏住了一片衣角，纸袋还是温热的，伏黑惠把它放在了五条悟的掌心上。 

“……伴手礼。” 

他喘着气，吐息都在冷气里化成了雾气。五条悟笑了两下，把围巾丢进他的怀里。 

“小孩子要多穿黑色以外的颜色。” 

他不问这包点心的来历，也不问伏黑惠为什么知道他来过，对“伴手礼”的理由也不闻不问，这也许听起来太过冷漠，但这是对伏黑惠最体贴的纵容。 

“加油哦，惠。”他单手提着袋子，笑道，“要强到不会被我甩开太远。” 

 

“虎杖！！”虎杖悠仁听到伏黑惠在他身侧的高喊，他猛然回过神来，抬起手臂硬生生扛住了特级诅咒的一下重击，地面因为忽然增大的压力裂开一条条巨大的裂缝，手上的压力忽然一松，丝丝条条的破碎绷带像黑色的条纹一样缠上他的手臂。虎杖悠仁来不及反应，险些被整个拖进地底，被白色绷带布满的特级诅咒咧嘴一笑，轻轻捏住他的头颅，鲜红色的眼睛眯成一条曲线。 

“宿傩的手指……”他喃喃，“给……！” 

尖锐的利爪攀上虎杖悠仁的肩膀，将他整个人从深陷的土地中拔出！伏黑惠蹲在碎裂的土地中心，双手快速地比了一个诀。 

“鵺。”他冷静地命令，“逃。” 

特级诅咒似乎愣了一秒，下一秒伏黑惠的手掌就贴近了他的脸颊。他用了十成的力气，揪住他身上的绷带猛地朝向反方向扔去！ 

他杀不死特级的诅咒，只是能拖一时是一时，将伤亡的可能降到最低，只要五条老师见到了虎杖…… 

他的脚下骤然一松，白色的绷带迅速地缠上他的小腿，将他向下一拖。 

破裂的土地顷刻间尽数分崩瓦解，伏黑惠见到远处诅咒嬉笑的脸。 

该死的。他在心里骂道，说好任务结束五条老师请客的。 

 

碰。 

伏黑惠的身体向下猛地一陷，又被一下捞了回去。五条悟的五指撑在裂缝的下方，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 

“惠。”他笑着招呼道，“外头那个木乃伊你认识吗？” 

地下的岩层在不断地瓦解。伏黑惠的双手环绕住五条悟的脖颈，双指快速地组合在一起。 

“大蛇。” 

他轻轻念道，雪白的蛇在五条悟诧异的同时顶起坍塌的石块，将两个人同时托起，在空气中猛地失去重心向下坠去。沾上血污的特级诅咒瞪大猩红的双眼，朝着五条悟的背后伸出利爪。 

“……五条老师！” 

伏黑惠喊道，急忙解开结印的手势想要松手。五条悟一手托着他的腰身，一手抓住伏黑惠右手的手指，轻轻向下一压。 

“冷静点，惠。” 

耳畔呼啸的风穿梭而过，掀起他们的衣角，他们快速地向下落去，一丝属于五条悟的咒力流入他的体内。他们脚下的大蛇变化了形态，忽然直立而起，一口吞没了那个特级诅咒！ 

伏黑惠抬起头，五条悟轻轻松松地搂着他落到平整的土地上。他戴着眼罩，但伏黑惠知道他一定眼睛都笑弯了。 

“这样你直到八十岁都还得做我的学生哦。” 

伏黑惠无言地瞪着他，把手松了开来。 

“虎杖呢？” 

“路上就让他先回去了，顺带一提……”他指了指不远处树枝上挂着的一个纸袋子，“喜久福安都喜久福，我尤其推荐毛豆奶油口味的，真是体贴的伴手礼啊。” 

“……那是什么啊？” 

 

 

End.